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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八章師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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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任少俠莫不是在懷疑穆大俠?那這可不應該來問我。”傅長歌的語氣一下子嚴肅了起來,他看起來有些慍怒,那種被捉弄了一般的慍怒,慍怒的同時還要努力保持鎮定的樣子。傅長歌的樣子就像在說——你們師叔侄的事情,跟我有什麽幹系。

但傅長歌的心中可謂是在飛速地旋轉著——任修齊無疑是在懷疑穆逸塵了,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?且不說穆逸塵有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,就是任修齊懷疑穆逸塵這件事就完全沒有道理。

若是任修齊想要栽贓陷害穆逸塵,那他不應該來找傅長歌說這件事——若這件事從傅長歌這裏傳出去,對穆逸塵有沒有什麽損害尚未可知,但任修齊一定是那個首當其沖的、不敬尊長之人。

若任修齊只是單純的懷疑,他就更不應該和傅長歌說了——與碧華劍派來說,傅長歌究根結底就只是個外人,和外人說自己門派內的嫌隙對於他可一點幫助都沒有。

“不是我在懷疑。”任修齊的聲音也提高了,他現在的表情可不想之那種透著精明的溫和友善,而是著實有點豐富的。有些憤怒、有些無奈還有點委屈,這些表情在任修齊臉上結合到一起,甚至都有點扭曲,“是別人在懷疑。”任修齊這句話甚至是吼著出來的。

“若任少俠是在為穆大俠擔心,那也大可不必。”面對著暴躁得顯得不那麽精明的任修齊,傅長歌卻感覺松了一口氣,輕松了許多,“昨日丁大公子親口所說,是穆大俠救了丁知州,是絕不會錯的。況且穆大俠有什麽必要要去害丁知州呢。”

“是有的……”傅長歌只聽得任修齊喃喃說道,這句話讓傅長歌的心神一下子提了起來——有的,這兩個字猛然加深了傅長歌對於穆逸塵的懷疑,但任修齊卻並沒有接著說下去,他定了定心神,說道,“傅大哥,今日你一天都不在碧華山,你也應該沒去打聽什麽消息,不然你應該知道不是我在懷疑穆師叔。現在,關於穆師叔的……傳言甚囂塵上,不光是碧華山中有這樣的流言,只要隨便走進辛州城的茶館食肆,都能聽到關於這件事情的議論。他們說……”

任修齊到這,沒有直接說下去,他深吸了一口氣,好像鼓足了勇氣一般,才開口道:“他們說穆師叔救丁知州的時候,身邊除了他和丁知州還有那個歹人,並沒有別的人看見,而現在那個歹人根本找不到,丁知州又昏迷著仍未清醒,穆師叔救了丁知州的說法就成了穆師叔的……”

“一面之詞。”任修齊沒有說出那個詞,但傅長歌卻替他接上了,“接著說。”傅長歌現在是真的沈靜下來了,他的心中都不想,只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專註於任修齊所說的話。

任修齊點了點頭,顯然這會兒他也冷靜多了,“剛才我問傅大哥你昨晚是不是去見過丁知州其實不是在懷疑你,我也沒法懷疑你……丁知州受的是劍傷。”任修齊說著指了指佩在傅長歌腰側的直刀,“丁家請了辛州城最好的瘍醫,刀劍所傷是不可能判斷錯的。而所有人都知道,穆師叔的佩劍是從不離身的。”

“而且所有人都說穆師叔只在昨日早晨露了一面,其餘時間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,直到丁知州出事之後他才出現。”任修齊越說頭越低,幾乎整個人的姿勢都頹了下去,“若是別的江湖人士這麽傳也就罷了,但昨日跟去的幾個碧華弟子也這麽說,甚至連陳師妹都說自己在開宴之後便沒見過穆師叔。她只道自己顧著玩,也沒想著去找師叔。”

聽到任修齊這般說,傅長歌突然想起來,昨日從花園爬起來之後,顧辰生對自己所說的——沒有找到穆逸塵,他並不在安浩歌身邊。

傅長歌不禁沈吟了一會兒,然後他問道:“你剛才說‘是有的’是什麽意思?”

“這……”任修齊猶豫了一會兒,像是心一橫,下定了決心一般,開口說道,“穆師叔和丁知州是有舊怨的,只是這是陳年往事了,故而並沒有多少人知道。”

任修齊接著便開始講述這所謂的“舊怨”,他說話的速度一下子緩慢了起來,竟讓傅長歌聽著有種詭異的娓娓道來的感覺,“穆師叔年輕的時候曾經愛上過一個……風塵女子。只是這個女子卻是和丁知州有不少瓜葛。當時丁知州喪妻已久,又還沒做到知州的官位,在這女子看來也算不上遙不可及。她又覺得她與丁知州是兩心相悅,一心等著丁知州給他贖身,對於穆師叔的追求便相當於是視而不見的。”

“可穆師叔也不惱,仍對那女子十分討好,送首飾胭脂一樣不缺,覺得這樣便也挺好了。”任修齊說到這裏搖了搖頭,顯然對於接下來要說的話抱有十分的不認同,“可是好景不長,沒多久丁知州便續了弦,就是現在的丁夫人。那女子接受不了,便上了丁家的門要討個說法。可也不知道丁知州和那女子說了什麽,讓那女子悲痛欲絕,從丁家回去後,竟然就懸梁自盡了。”

“那女子沒有什麽親人,死後也無人收斂,後來還是穆師叔得到了這個消息,自己出了喪葬的銀錢,埋葬了那女子的屍身。再後來,穆師叔抱回來一個女嬰撫養,也就是陳師妹。因為,那個女子也姓陳,所以……大家都猜測,穆師叔一直都忘不了那人,對陳師妹如此疼愛也是有著那女子的原因的。”

傅長歌聽任修齊講完這長長的故事,也著實消化了好一會兒,才緩緩說道:“所以,你懷疑穆大俠因為那女子恨上了丁知州,接著丁家和安家婚史的機會,潛入了,丁知州身邊,然後刺傷了丁知州就是為了替那女子報仇?”

任修齊聽到傅長歌這麽問也不說,說是也不說不是,只是說道:“……的確有這般的傳言。”

“傳言,你也知道,這些都只是傳言而已。縱然你說的都算得上符合清理,但根本沒有分毫證據能證明是穆大俠做了這些事。”傅長歌捋了捋思緒,開始反駁任修齊的話。

“穆大俠救下丁知州的時候,身邊除了那個歹人,就再沒有別人旁觀了——若是因為沒有別人旁觀,便推測穆大俠救了丁知州是一面之詞,而實則是穆大俠傷了丁知州的話,那也未免太過武斷了。沒人證明穆大俠救了丁知州,同樣也沒有人能證明穆大俠就是那個歹人啊。”

任修齊聽到傅長歌這麽說,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,但傅長歌沒有管任修齊的表情而是接著說了下去。

“同樣的,就算丁知州身上受的是劍傷,但當日赴婚宴的人,有不少是武林人士。長劍在江湖中可算是最常見的兵器之一了,這身上佩劍的又何止穆大俠一個?況且,你也說了,當日婚宴熱鬧嘈雜,武林人士人來人往的也都十分混亂,想必沒有人來證明自己行蹤的不僅僅穆大俠一個人吧。大多數人都在忙著喝酒閑聊,又有誰會註意自己身邊的人何時何地去了何處呢,就算有人能證明,難道能有誰站出來保證,說自己無時無刻不在別人的視線之下嗎?”

“這……”任修齊有些猶豫了,但是看他的樣子,卻仍是懷疑著穆逸塵的,這邊讓傅長歌有些不解了,就算任修齊是想要栽贓陷害穆逸塵,那也不該表現的這樣明顯。

“況且,我們都知道丁知州現在是傷重未醒,卻並不是永遠都不會醒過來。而且昨夜郎中也說了,丁知州的傷勢並不有礙於性命。且不說穆大俠與那女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太多年,如今陳姑娘都已經這般大了,丁知州在辛州的時日想必不少,就算是穆大俠想要尋仇又何必等到今日呢——穆大俠與安縣伯和安姑娘並沒有什麽仇怨吧。”

“就算穆大俠真的是在今日尋仇了,丁知州是文官,即使粗通武藝,也遠不會是穆大俠這般絕頂高手的對手。穆大俠想要對付丁知州,想必也是輕而易舉。他若是真的要尋仇,為什麽不殺了他。何必只是傷了丁知州,等著丁知州傷愈醒來,告發自己不成?“

任修齊聽著傅長歌這般說,低下了頭,但口中仍是喃喃的說著什麽。好一會兒,他又擡起頭來,定定的看著傅長歌,十分認真的說道:“這太過巧合了。”

巧合——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,傅長歌便知道任修齊要說些什麽。

任修齊要說的話,並不讓傅長歌覺得奇怪,但他的態度卻讓傅長歌十足的疑惑,剛才自己所說的那麽多,若是普普通通的懷疑,此刻怎麽也該打消了大半了。可看任修齊的態度,那些懷疑之心竟是一點都沒有少。

“我當然相信穆師叔,也知道那些傳言都只是推測而已。但那些推測,實在是太過巧合了……這般多的巧合都在穆師叔身上……就算是我相信穆師叔,聽這人傳言的旁人又如何去相信呢?即使沒有證據,光是這流言一傳十、十傳百,並也足夠傷人了。”

“穆大俠是當今天下排名前五的高手,在江湖上頗有威望,甚至可以說是德高望重。不會有人因為一些傳言,便認定是穆大俠做了這般歹事的。”其實傅長歌並非多麽相信穆逸塵,只是此刻與他對話的是任修齊,他便要替穆逸塵多解釋上一些。

但傅長歌無論都如何都沒有想到任修齊接下來說的話,那話一出口便讓他渾身一震。

任修齊擡頭看著傅長歌的眼睛,緩緩說道:“傅大哥,你……知道三個月前的那件事情的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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